儿时的新年

2012-11-05 作者:陈琦 发布人:系统管理员
    当新年的钟声敲响的时候,铺天盖地的贺年短信也不约而同从四面八方传来。我看着这些雷同的短信,不禁让人感慨起来,以前过年没有什么短信,但是收到的祝福多了,过年的味道却反而淡了许多。
    记得小时候,一年中最令我期盼的节日就要算春节了。就像其他孩子一样,我期待收到很多压岁钱,期待父母把我打扮得从头到脚都是新的,期待爸爸带回大箱大箱的年货,期待外公做的香喷喷的酱牛肉,期待全家人一起放鞭炮……而如今,我对于春节的种种期待居然随着岁月的流逝渐渐减少了,这不禁让人回想起儿时的新年——那才是真正的新年。
    首先被我嗅到的新年的气息,是爸爸带回的第一包大白兔奶糖。在我小的时候,奶糖实在算是稀罕物了,平时越是看不到的东西,越是令人朝思暮想。每年新的奶糖一拿到家,我和爸爸的游击战就打响了,爸爸总是背着我把奶糖小心地藏起来,一开始总是藏在大衣柜最高一格的衣服后面,等到爸爸妈妈一去上班,我就开始在家里围剿起来。每次我都会地毯式地把家里可能放糖的地方一个一个搜个遍。在爸爸妈妈的房间里,我搬着凳子爬上爬下,翻翻这里,拨弄拨弄那里,仔细地寻找着一切蛛丝马迹,那个咖啡色的糖盒一直深深地刻在我脑海。终于,“搜网恢恢,疏而不漏”,总能成功地找到。发现糖盒的一瞬间,便会有一种发自肺腑的成就感,于是,为了犒赏自己,我总会抱着糖盒美美地坐在沙发上吃个够。
    小心地拨开糖纸,乳白色的奶糖外面包裹着一层半透明的薄纸,我总是把这层米浆做的“糖纸”先吃掉,其实这层小东西本来也没什么味道,也许是因为包裹的是奶糖吧,于是,总还有一丝淡淡的奶香味。当我把奶糖放入口中时,这场“盛大的仪式”终于达到了顶峰,奶味在口中蔓延开来,让人很是满足,于是心里也开始暗暗庆幸,之前为之付出的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。
    对于满桌的糖纸,我是从来不敢疏漏的,吃不进肚子里的就更要小心藏好,我总是很小心地处理“残骸”。为了不露出马脚,我也想过很多办法,聪明的孩子是不会把糖纸扔进垃圾箱的,一开始的时候,我会把糖纸压平,然后一张一张叠好塞到沙发下面,但后来,妈妈扫地的时候,我的地下工作就会暴露,所以后来我想来想去,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,我索性把糖纸又放回糖盒。
    有时候,爸爸也会把糖盒翻出来检查一下,结果他总会感到奇怪,为什么满满的一盒奶糖竟会轻了许多,打开盒子以后看到的总是厚厚的一层糖纸。爸爸很少为此而批评我,也许是因为他总能理解,爱吃糖是所有孩子的天性;也许是因为他想让我第二天没有办法在老地方摸出糖盒,让我扑个空;也许他也开始喜欢跟我玩这样斗智斗勇的“游戏”吧,他开始不动声色、小心地把糖盒转移,而我呢,又开始新一轮的围剿。就这样,在新年到来之前,家里便成了我跟爸爸的战场,他不停地藏,我不停地找,他藏的是奶糖,而我藏的是吃剩的糖纸。
    终于到了除夕夜,爸爸也终于主动拿出糖盒,大家才发现里面已经所剩无几了,而后我跟爸爸默契地相视一笑,宣告这场“大战”的结束。我坐在沙发上,肆无忌惮地在父母眼皮底下吃着奶糖,一颗接着一颗,却不知怎的,现在送上门的奶糖反而没有之前费尽心思找到的那些好吃了。
    如今平日里就能在超市里买到的大白兔,无论花样怎么变,包装怎么升级,种类如何繁多,味道都不及以前那样香甜和令人怀念。
    除了大多数孩子都喜欢的奶糖,在新年到来的时候,和爸爸一起做蛋饺也是最令我期待。
    北方是没有蛋饺的,但因为爸爸是南方人,我们家也便有了新年做蛋饺的习惯,平日里,因为做起来比较麻烦是从来不吃的,于是,如今饭桌上常见的蛋饺在我小时候看来实在算是稀罕物。每当快过年的时候,爸爸便自觉地准备了起来,其实做蛋饺的材料很简单,为了使蛋饺更香,爸爸总会事先准备好一块一寸见方的新鲜的肥猪肉,还有必不可少的鸡蛋和肉馅。我总是喜欢在午后跟爸爸坐在炉灶旁边看着他做蛋饺,他先拿肥肉在烧热的铁勺中来回擦上几遍,勺子上发出“吱吱”声,然后我便把一汤勺的鸡蛋液倒进抹过油的铁勺里,爸爸熟练地摇动着手腕,那生蛋液不久就变成了薄薄的蛋皮,然后放入肉馅,用筷子迅速地夹起蛋皮合住,一个蛋饺就做好了,如是这番,爸爸耐心地做着,我在一旁兴奋地看着,一个小时的功夫,一大盘蛋饺就做好了。
    吃年夜饭的时候,蛋饺汤就成了难得的美味。其实鸡蛋和肉馅分开来吃并没有什么特别,但也许就因为准备的人花了许多心思,才使得吃的时候味道也变得特别起来了,那一个个蛋饺也变成了稀罕物,以至于到如今仍令我如此难以忘却吧!坐在炉子旁和爸爸一起做蛋饺的那幅画面,每逢过年的时候,总会在我脑海中浮现出来,让我尝到些许过年的味道。
    新年的钟声敲响的时候,鞭炮声响彻寂静的夜空的时候,那一道道记忆的“年夜饭”,总令我回味无穷。也许今后有一天,我也会开始怀念今年的春节,珍藏起那一张张新年的照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