苜蓿年华

2012-03-29 作者:校友 佚名 发布人:系统管理员

    今天的天气很温和很舒服,天空的颜色像少女的唇彩,淡淡的,柔柔的。坐在春游的大巴上,一个座位,一包糖,一支MP3,和沿途一片片姹紫嫣红的花田,足够我打发这点时间。
    经过收费站,耳朵里的摇滚乐手扯着嘶哑的嗓子低吼,阳光照在脸上有点刺眼,我戴上帽子,闭起眼睛。正逢花季,看罢这群芳斗艳,不免对那斑斓有些疲倦,于是无端思念起安静的绿,所以,就在这纷繁的花季,怀念着苜蓿,想念起童年。
    第一次看见苜蓿,是在幼儿园时偷偷翻墙进隔壁的小学时。从墙上跳下来,不及细看,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大畦安静的绿。小学的大楼后面种着许多苜蓿,低低的,小小的,第一眼看并不十分令人瞩目。为了等伙伴们,便干脆坐在地上等。信手拈来一株,这才谨慎地端详——三片叶子聚在细细的根茎上,每一叶都是绿色的小爱心,十分别致。
    这时同伴们也翻过来了,于是抛下苜蓿就走了。
    后来,升入了这所小学,得知那天看见的就是三叶草。那时,传说找到四叶草,便找到了幸福。于是总找机会寻个四叶的苜蓿,可终归没有找到过。
唯一有时间在学校里乱逛的就是体育课。那时要跑步考试,学校的塑胶场地小得可怜,烈日炎炎便更觉得难受,气喘吁吁地跑完。仰头望天,感觉天上像在下蓝色的亮片,即使是深秋,依旧觉得眼前桃红柳绿好不热闹。
    跑完了就坐在花园的护栏上。每天有人会从大楼后的苜蓿田里捎来一些,然后我们就在香樟树荫下很小心很认真地从中找那株四叶的苜蓿。
    香樟树据说是二十多年前就长在这里的,很高很大。那时的阳光透彻而纯净,不像现在这样刺眼。阳光穿过香樟叶子,再撒落到我们的发丝上和三叶草上。偶然间望向碧落,那一点绿一点艳黄交错闪现,风吹过的时候,空气里都是新洗过的校服的香气,晾晒被褥的阳光味道,和淡淡的草香。这一刻在我的记忆里定格。
    于是重要的已不再是寻觅四叶草,而是享受在一起的欢声笑语和这安静如苜蓿的景致。
    而那时对未来的幻想也很安静。我总是在阴天,手托着腮想着只有孩子会想的那些事。为什么天是蓝色的,为什么花是粉色的……
    曾经有人说,爱心总是粉色的,或者是红色的。我马上跑到楼下举着三叶草在他面前摇晃,然后他定睛一看,摇了摇头大笑起来。
    我也曾对朋友们说:“长大了以后,一定要养一块花田,种上好多好多的花,然后每一朵花下都插上苜蓿,我就不信了,我找不到四叶的苜蓿……”
    我会想,当我长高、长大,会穿好多好看的裙子,吃好多好吃的布丁,将头发披下来让它跟着风摆动起来。
    我会想,当我长高、长大,还是会有这些朋友,还会收集很多很多的蝴蝶标本,把阳光和雨水都装进玻璃杯,做大自然的小公主。
    我会想,我以后到底会怎么样?一定不是现在这样。我会到世界上所有美丽的地方去旅行,把旅行的一点一滴都记录下来。我要走遍世界去寻找幸运四叶草。我要走出童年的象牙塔,不满足于现在的生活,去更加广阔、更加远大的天之涯、海之角。
    生活就像草,看似平凡,实则用心良苦。有时候这种单调且有些乏味更是一种慵懒悠闲的幸福。我渴望更多的可能、更多的美好,可忘记了知足。
    终于,这种生活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渐渐远去,回首过去,竟发现身后的苜蓿似乎已变了样子,我似乎也不是最初的那个我了。
    或者,我真的长大了。
    若是现在,教我找到绿色的爱心是无可能了,我已找到了四叶的苜蓿,只是呈现在的是冷冷的屏幕上。我已经明白尽管有四叶的苜蓿,那也与我逝去的童年一样终将凋零谢幕,不知什么时候,所有的童趣和天真都随着时光的纹路被磨得越发淡了,我就在成绩和人际的波浪里跌宕起伏,找不到最初的自己。
    现在的校园也有香樟,不过远没有小学的高大了。已很少能够在长跑完后安静地坐在树荫下数着苜蓿,取而代之的是绕着校园一圈一圈喋喋不休地与人聊天。自然也就很少再看到阳光穿过树荫的样子。
    现在的校园里朋友不如小学的多。我们距离拉大,有的时候还要互相猜疑,每一个举动都看似别有用意。自以为尝遍人生百态,却发觉吞不下人的一颗心。
    现在的校园,苜蓿少了很多,随着我的憧憬,或者说,这种善于发现细枝末节的安静的心已经消失了。我只想活在华丽的灯光下,仅此而已。我不再想去世界各地,那要花很多很多的钱,而我没有,这很明显。
    这就是我想要的长大。所以才发觉,人应该珍惜当下,珍惜每一寸光阴,否则就会像我来不及回忆,且到后来急于脱离的童年一样。其实我们的童年就是一片苜蓿,四叶苜蓿。因为每一个人能够有这么一段难忘而略带感伤的回忆,是幸福的,也是幸运的。
    现已是初春,路边各式各样的花儿都随着暖风轻轻呼吸,那花骨朵一点一点绽放,花开的声音格外好听,恰似我们明媚的青春。只是,这花开得甜蜜,有时也开得迷惘。它们存在颜色的差异,它们存在艳羡与嫉妒。
    这样想,倒不如童年那般只贪婪地享受景色和生命,执著地占领拥挤的土地,用自己最精细、最纯净的叶子,去衬托别人的美丽。
    摇滚渐渐淡出耳朵,传来许飞那首《那年夏天》:“曾经以为,世界很美,没人流眼泪。吹熄蜡烛,许的心愿,全都会实现。原来的我,怀念从前,是因为太留恋。懵懂的岁月中,只收藏了简单的想念……”
    清新淡远的气息萦绕在记忆的深处。那些简单的想念、模糊的场景又泛了出来。
    闭上眼睛,眼前浮现出一片阳光普照的,一望无垠的苜蓿田。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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